人间四月天

【山河令】浮萍


接22集 涉及23集和预告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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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



剧版衍生 


“温公子”


温客行刚把顾湘支开,就听到后面传来沈慎的声音。


沈慎眼神复杂的望过来,温客行看到一边的张成岭,片刻之间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。

“臭小子,你告诉他了”

张成岭被他的眼神吓到了,有点不敢看他,从后面绕过来,小声的说道,“我没有,我没说。沈叔叔问我你是不是姓甄,我只说我不告诉你,沈叔叔自己猜出来了”

“蠢货!”

这傻小子,如此一来,不是明晃晃的把他姓甄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。

“温公子,你是衍儿吗?”

曾经的这个名字,甫一听到,头疼就再一次向他袭卷而来,温客行不由得左手抚上了额头。


他本不欲作答,沈慎下一句便紧接着来询问他的爹娘,他怎么还有脸问起他的爹娘。

他母亲当年一个人,既要背着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的父亲,又要顾及年幼的他。那些假仁假义的正派人士,满嘴的仁义道德,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欲望罢了。


一次次被人追杀,父母身上的血液似乎就没有断过,一滴一滴的从伤口里流出来,染红衣衫,刺得人眼发晕。


沈慎被温客行的话逼得后退了几步,眼里盛满了显而易见的心痛。

心痛,温客行只是觉得可笑,若是沈慎得知了他的真实面目,恐怕恨不得现在就与他划清界限,所谓心疼,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子愧疚罢了。


脑颅内仿佛有钢针在不停的搅动,身上的旧伤也隐隐作痛,脚下发软,竟然有些站不稳。周子舒看他情况不对,连忙喊了他一声,上前把人扶住。


温客行眼前泛黑,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,偏偏那讨人厌的话一句比一句清晰。

爹娘是怎么死的,血色渐渐的从眼底蔓延开来,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。那时候他还年幼,从来不知道人可以流那么多血,鲜血渗透了地面,泥土都变得令人作呕。


周围的厉鬼在他耳边叫喊,仿佛魔音环绕。

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,被他又咽了回去。

“太迟了,他们已经都死了,阿絮”

短短几个字,字字泣血。

说到最后,温客行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,对不起有什么用,太晚了,他们已经听不到这毫无意义的道歉了。

温客行说不出来自己哪里在痛,只觉得骨缝里都泛着痛,各处都不叫他好过。


他像是在血海里挣扎,不过幸好,幸好身边还有个人能叫他抓住,就像溺水的人一般,抓紧救命的稻草。

头痛得愈发厉害,被咽下去的血再次涌上来,还好他记得周子舒在身边,偏头吐在了地上。


这口血吐出来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,连站都没法站稳,浑身瘫软在周子舒身上。


周子舒揽着他在台阶上坐下,用衣袖给他擦去嘴角边上的血色,只听得他说了一句对不起,便昏了过去,再没了动静。


温客行这一昏迷,就是一天一夜,自然也未听到周子舒与沈慎的一番谈话。


沈慎自知这里不是自己该留的地方,第二日便离去了,临走之前还交代了张成岭几句,说是亏欠温家甚多,要成岭务必代替他们来尽一尽心。


此时温客行被困在梦魇中,不得脱身,梦中尽是漫天血色,似乎除却红色,便再无其他颜色可言了。那些厉鬼在他爹娘的尸体边大笑着,天地都旋转着,紧接着是年少时在鬼谷,整日无休止的厮杀着,说是地狱也不为过。


“阿湘”


他看到了小小的顾湘,那么小的一只跟在他身边,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,真是固执。


转眼之间,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便长大了,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。


梦里的场景又变换了模样,温客行看到顾湘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,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

阿湘死了,死在鬼谷了,就这么没了。


自己连这个小丫头都没护住。


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了他,再无一丝光亮。黑漆漆的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,周身都是逼人的寒气,无一点温暖可言。

他好像处在深渊之中,身体不断的向下降落。


恍惚之间,温客行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,谁在喊他,有谁还会记得他,渐渐的,那声音愈发的清晰起来。


睁开眼睛一看,原来是阿絮啊。


周子舒看到他醒来,这才松了一口气,方才看着他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下去,简直是要吓死他。


“总算是醒了”


“沈慎呢”


温客行一醒来便环视了四周,发现没有沈慎的半点踪迹。


“我将他赶走了”


这头听着周子舒一番论述,什么他们罪不至死,是无辜的。可笑至极,若是人人都有良心,他们一家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。


温客行血气翻腾,一下子胳膊支撑不住,又跌在床榻上,声音也开始激动起来,“要做菩萨你去做,我宁愿做万恶之首,永沦地狱,也不受这肮脏气!”


“老温,对不起,这本是你的私仇,我不该替你擅作主张”


“我是不想你双手再沾满鲜血”


听到周子舒的这番话,温客行片刻之间便平息下来,勾了下唇角,又迅速恢复原样。


“我本来就没事,你还不赶紧伺候伺候我”


周子舒笑了下,去倒了碗水过来,使坏的在人要接的时候后退了一下,道,“用不用我喂啊”


温客行接过水碗,冲着他笑道,“好啊,阿絮你学坏了”

“近墨者黑”

正说着,门嘎吱作响,顾湘端着水盆走进来,看到温客行醒了,高兴的不得了,急急忙忙把水盆放下,对着他一阵嘘寒问暖。


周子舒想着他们二人定是有话要说,便出门去给他们留了独处时间,好心的关上了房门。

“主人”


顾湘喜悦的表情还挂在脸上,却见温客行手突然抓住了床榻边上的木条,头也低了下去。


待到周子舒出门之后,温客行便压不住身上的伤势,身体里的暗伤开始反反复复的涌上来,头痛也跟着凑热闹。


“别叫”


温客行勉强挤了两个字出来,让她别喊,免得惊动了外面的人,却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让她放心。


最近旧事频频触及,刺激之下,新伤旧伤竟是全数发作起来,让他有点招架不住。

细长的手紧紧的扣着床边的木头,指尖用力到发白,絮乱的气息在身体各处不断游走,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把大锤重重的敲击着,一下一下的磨人。 

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,汇集成一股顺着脖颈流进内衫里,没多久,衣衫就被湿透了。


温客行低着头,顾湘看不清他的脸色,只能看到他的鬓发全然湿了,头发被汗水浸成一缕一缕的。正慌乱之时,顾湘发现被子上沾染了血迹,一滴一滴的绽开,越来越多。


顾湘吓得连忙要喊他的名字,又想起方才让她别喊,生生的把声音压低了下去。她拿了一方巾帕给温客行捂住嘴巴,听着他一声声的低咳,直到白净的帕子被染透了才堪堪止住。


一通折磨之后,温客行脸色愈发的差,嘴唇褪的半点颜色也没了。

额上青筋直跳,他被这头疼弄的直泛恶心,血倒是没再吐了,却还在一直干呕,激的他眼泪都出来了几分,挂在眼角边上。


顾湘给他拍着背,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,他才直起身来。


“主人”


顾湘那头都带上了哭腔,一边用湿的布巾给他擦去血迹,一边抽噎着,也不说话。


“你哭什么,又不是第一次了”


声音虚软无力,听得顾湘心里难受。她的主人又不是真正的鬼,要真是鬼就好了,那样就不会痛了。


温客行坐在榻上,脊背一时无力坐直,有些弯曲的坐着,任由顾湘给他擦拭。他方才用力过大,那床边的木条又粗糙,竟是扎了两三根木刺进去。


一双手这么一会儿功夫,竟是沾满了鲜血,顾湘用小刀将木刺挑出来,有根木刺扎进了小拇指的指甲里,指甲都有些开裂,细细的一小道裂缝在鲜血中倒是不怎么显眼。


温客行看着顾湘熟练的处理,勉力跟她解释了一番孟婆汤,复又想到梦境中这丫头的惨状,攒了几分力气,才再次开口。


“阿湘,你是否喜欢曹蔚宁”


“主人,你说什么呢”

“你若不喜欢,我现在就去宰了他”

顾湘闻言,支支吾吾的,半晌没有应答。

“那便是喜欢了,你明日便同他回清风剑派”


莫怀阳武功高强,老奸巨猾,应当不会让门派卷入纷争。阿湘若是同曹蔚宁回去,想来是个安全地方。


这本就是他一个人的黄泉路,犯不着让这小丫头也搭进来。


温客行看着顾湘委屈的抱着自己,说自己见不得光,鬼谷的无心紫煞见不得光,那么他自己,又如何见得了光。

待到周子舒回来,看到这人比他出门的时候脸色更差了,不禁起了怀疑。


“老温,你方才是不是不舒服”


没等温客行回话,周子舒又补了一句,“不许瞒着”


在顾湘出去之前,温客行便吩咐她开窗散去血腥味,又处理了溅在各处的血迹,这会儿功夫,血腥味早就没了。


“有啊,阿絮,我肩膀疼,都要疼死了”


这话倒是说的不假,前段时间,他们二人掉落悬崖之时,温客行当时撞上了突出的一道石台,过了这么些天还在隐隐作痛。


周子舒闻言扒开他的衣服,看到右肩上泛了几块青紫,虽不是很严重,但小痛处理不好,也能磨人。


在肩上给他擦了些药酒,周子舒控制着力道,去揉那处被撞伤的地方。


“阿絮,你这手艺真是不错,若是哪日缺钱了,有这门手艺倒也能换些酒喝”


“聒噪,有你一个就够我这门手艺发挥了”


享受了一番周相公的独门手艺,温客行前去厨房寻曹蔚宁,曹蔚宁正在案板上切菜,突然被叫出来,还是关于自己心上人的,一时之间竟有些紧张。


温客行这辈子在乎的人没几个,顾湘是其中一个,若是曹蔚宁这小子敢辜负她,就是追到天涯海角,他也会给顾湘讨个说法。

直到曹蔚宁指天盟誓,温客行才觉得将此事安排妥当了,阿湘跟着曹蔚宁走,总比跟着他要好。



“小丫头,你干嘛呢”


顾湘刚洗了被子,正搭在竹竿上晾晒,被身后的周子舒吓了一跳。


“你下次能不能发点声音,吓死我了”


抱怨了几句之后,顾湘把袖子挽下来,气呼呼的走了。


周子舒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刚刚洗过的薄被,似乎有一丝气味。


快到午时了,厨房炊烟不断,里面叮叮咚咚的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。


周子舒拿着酒壶,晃悠着坐在院子里,正瞧见那头温客行将顾湘托付给人家。


不过是同曹蔚宁说了些话,温客行便有些力气不济,就着周子舒坐下来。


从周子舒手里抢了酒壶过来,刚喝了一口,温客行就觉得不太对劲了,一口喷出来。

“阿絮,你这是醋还是酒啊”


周子舒脸色轻微的变了一番,尽被温客行收入眼底。

原来这酒竟已尝不出味道来了。


温客行边同周子舒开着玩笑,边在心里念叨着那老怪物磨磨蹭蹭,跟个乌龟似的,还没爬回来。



顾湘同曹蔚宁回清风剑派,这边三个人回到了四季山庄。


四季山庄多年不曾住人,积了不少灰尘,几人一番打扫,才将整个山庄恢复了些许往日的风光。


是夜。


温客行又做了噩梦,当年那一幕,即使喝了孟婆汤,也不能从他记忆里将其抹去。血海深仇,他不敢忘,也不能忘。


“总有一天,我会杀光你们所有人!”


“这孩子真是个天生的恶鬼”

他猛然惊醒,深吸了一口气,喘息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。他伸手按了按阳白穴,以此来缓解疼痛,没多久,忽然听到身边的动静。


“师弟...师弟”


周子舒断断续续的喊着,温客行握住了他的手,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,竟然醒来还咳了血。


这钉子在身体里实在是件顶麻烦的事,念及此处,温客行不禁骂了叶白衣几句。


后半夜温客行不曾入睡,周子舒同他一番剖心交谈后,便睡了过去,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晌午。


三人前去祭拜老庄主,张成岭确是个小孩子,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,周子舒在一旁打趣道,再念叨下去,怕不是要被聒噪死。


周子舒带着张成岭先行离去,只余下温客行一人。


他跪在秦怀章墓前,磕了三个头。温客行自知已不配做他的徒弟,可秦怀章对他们一家的恩情,这一辈子都不敢忘。


“世人皆负我,举世皆可杀”


温客行在墓前说了许多话,临走之时将酒洒在地上,以来祭拜。头痛又开始折磨他,这样下去,怕是他很快就会被折磨成个疯子了。


不过,他本来就是个疯子,只是会更疯一些罢了。


几日之后,叶白衣倒是回来了,不过是带着一身怒气而来的。


想他叶白衣纵横一世,竟然被两个小鬼搞的团团转。


温客行既是鬼谷谷主,三千鬼众的罪孽,他一个也别想逃。


二人实力悬殊,叶白衣刀背拍在温客行的背上,这一下力气不小,温客行一口血吐了出来,唇边都是血色。


“今日你若杀他,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”


周子舒从腰间抽出白衣剑,同其打斗起来,即使全盛时期,他同叶白衣也相差悬殊,更不要提现如今一个将死之人。


没过几招,周子舒就被打落,钉伤发作,忍不住咳了血出来。


“你要杀便杀,我死于你手必化厉鬼,与这万恶的人间纠缠到底!”


温客行恶狠狠的说着这话,叶白衣提刀上前,道,“冥顽不灵,那我就成全你”


“你不配!”


周子舒伸手挡在温客行面前,喘息了一下,又急促的说道,“甄如玉一家正是因为维护容炫,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,也正是因为如此,他才会入鬼谷,半生孤苦。叶白衣,谁都可以审问他”


这番话说的有些急,唯恐叶白衣下杀手,周子舒提了一口气,又道,“但你扪心自问,你配吗!”


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,过了不知道多久,叶白衣轻哼了一声,刀重新插回刀鞘中,走远了。


周子舒这才松了一口气,回头看温客行,还未曾说什么,就被体内的钉伤折腾的说不出话来。


“阿絮!”


温客行急急的唤了他一声,也不见他应答。周子舒清晰的感受着五脏六腑被这钉子折腾,甚至觉得自己大限将至,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。


今夜无月,无星,回家的路上没有一丝光亮。


“阿絮,我们回家”


温客行解下披风系在周子舒身上,把人背起来,一步一步向家中走去。


此处离家不远,但两个人皆受了伤,平时不远的路也变得遥不可及。


“阿絮”


“阿絮”


“阿絮,你跟我说句话”









“叫魂呢”


周子舒意识昏沉,渐渐觉得疼痛不再那么明显了,只想着睡一觉,又听到耳边温客行在喊他,强撑着应他几句。


“好好好,我不说了”


温客行背着他走了一段路,忍不住又说了一句,自己都没发觉,声音已经开始颤抖。


“阿絮,我不叫你,你别死好不好”


灯光在不远处亮起,温客行身上发冷,本来旧伤不断,方才又同叶白衣打斗,现下只觉得内里疼的厉害。


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血自嘴角蜿蜒而下,一段路走的跌跌撞撞,灯光开始晃起来,天地也在旋转。


进了屋,温客行将周子舒放在床上,脚下一软,跌在地上,抚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声。


顾不得别的,温客行攒了些力气,扒着床沿,右手伸过去探周子舒的鼻息,反复确认了几次他还活着,又给他调息了一番,才再次跌在地上。


背上肋骨估计是断了几根,他觉得有一根断裂,插进了肺里,嗓子发痒,让人想要咳嗽。咳嗽用力过度,拉扯着嗓子发痛,一口血卡在胸腔中不上不下的难受。


温客行抬起右手,一掌拍在胸上,这口血下一刻就溅落在地面上。


血吐出来之后,他便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。


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想,成岭那小子进来可别被吓个半死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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